这还是以前蒋睢教给我的,在去跟没有把握的人谈话之前,最好是录下谈话全过程。
既能保留证据,又能防止被倒打一耙。
进入白洛枝病房之前,我还在跟蒋睢得意忘形的炫耀自己得他的真传。
并且大放厥词:
「你等着吧,白洛枝指定要陷害我。说不定这次我还能给你录下白洛枝的阴暗面,让你看清她的真面目!」
现在想来,或许蒋睢本就不在意白洛枝所谓的真面目。
他爱的只是白洛枝,而不是某种样子的白洛枝。
我的左手被蒋睢踩断了,医生说能接好,但是不能再提重物,相当于半个残废了。
我也的的确确是流产了,孩子已经三个月大,初见雏形,医生说是龙凤胎。
蒋睢没有来看我,他一心操办着白洛枝的丧事,比裴叙言这个正牌丈夫还要上心。
那天晚上,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,在手机上编辑了一封举报信,然后点击发送。
蒋睢是个好老师,教会我最重要的一课就是保留证据。
我的相册里全是蒋睢涉黑走私,不正当竞争,贪污受贿的文档。
铭牌里记录着蒋睢跟白洛枝偷欢的视频,我看过无数遍,现在也该让裴叙言看看了。
白洛枝的葬礼,我去参加了。
葬礼很豪华,连棺椁都是白洛枝钟爱的花开富贵。
我提着一袋钙奶饼干,在一众捧着白菊花的人里格格不入。
蒋睢亲自在门前接待,许多人听说他会来,纵使不认识白洛枝也前来吊唁。
眼下他被众人围着奉承,好像他才是这场葬礼的主角。
我走过去把钙奶饼干放到白洛枝遗照前,很诚心的说:
「多吃点,这家饼干公司就要停产了。」
蒋睢看到了我,大步上前拽住我的胳膊。
「你来这里做什么?我会践诺,但今天是洛枝的葬礼,别来自找麻烦。」
我想起来,蒋睢踩断我左手之前,承诺要给我名分。
我轻声道:
「等白洛枝的葬礼结束,是不是也该给我未出世的孩子举办一个葬礼。」
蒋睢哑然。
我身上穿的还是昨天那身衣服,麻花辫是进白洛枝病房前蒋睢给我亲手扎的,如今已经乱了。
蒋睢摸上我的头,下意识要给我扎头发。
我推开他,踢掉脚上的布鞋,咧唇笑起来:
「蒋睢,我才二十四岁,你都已经四十岁了。老牛吃嫩草,你害不害臊啊。」
余光瞥见裴叙言的身影,我后退一步闪开位置。
裴叙言那么斯文的人,当着大家的面跟蒋睢缠打起来。
两人皆是位高权重的中年男人,打起来的样子实在是不像话。
裴叙言红了眼睛,边打边质问蒋睢为什么要跟他的妻子纠缠不清。
我知道他是看了铭牌里的视频,虽说蒋睢跟白洛枝都老了,但是床上却玩的挺花的。
蒋睢也分毫不让,低吼着:
「分明是你故意引诱洛枝跟你结婚,我才是先认识她的人,你算什么东西!」
他们为了争夺一个死人的爱,像小学生扯头花般扭作一团。
我拿起酒杯,手一滑摔碎在地上,玻璃片散落的位置,正好对准蒋睢的方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