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止越走越近,沈约却像兔子一样的往后缩,退无可退,他快速的把袜子脱了上床,盖上被子,被子盖过头,做出藏匿的动作,不让秦止看他脚上的伤。
秦止只能看见被子下的突起,他在心里叹了口气,锁头的兔子,他脱了鞋袜,也上了床,和沈约盖同一床被子,床不大不小,睡一个人宽了,睡两个人略微拥挤,不过沈约太瘦太小了,还尽量蜷缩着身体,不去碰秦止,这样导致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宽。
沈约很不适应,就像猫的应激反应一样,身体略微发着颤,想要寻求安稳。
被子盖在头上阻挡了呼吸,沈约有些喘不过来气,冒了些汗,他终于忍不住从被子里探出头来。
探出头的瞬间,正好秦止凑身过来打开窗户,用木棍抵着窗户,窗户打开,躺着的视角能看见天空上辽远的星星。
秦止指了指天空:“看星星。”
沈约眨了眨眼顺着秦止手指的方向看去,看向了天空中的星星。
繁星点点,闪烁跳跃。
秦止对沈约说:“天空再大,星星再多,也许会消失,也许会流浪,但每颗星星都会有自己的定所。”
那晚的天空格外亮,晚上宛若半个白天,星星也很亮,心情很好般跳跃,凉风缓缓从窗户吹拂而来,带来清凉感。
秦止的话很低很温柔,像极小婴孩时妈妈哄人的轻语。
沈约慢慢心定,目光从外面的天空转移到秦止的身上。
秦止对他说:“沈约,你这颗流浪的星星也有了归所,待在这儿吧,好好成长。”
这样的夜晚太过于梦幻,秦止的话也太过于飘远,对于十一岁的沈约来说更像是一场梦境。
归所,待在这儿,好好成长,沈约真的能好好待在这儿吗,沈约觉得不可以,秦止的话让他有想掉眼泪的冲动,可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待在这儿会添很大的麻烦。
沈约睡的很好,一觉睡到了大天亮,他睁开眼睛,望着陌生的房间,还是不太适应,眨着眼睛慢慢适应。
房间里没有表,沈约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,他下床,习惯性的先叠好被子,却发现自己叠的被子没有秦止叠的好,秦止叠的是好豆腐,他叠的是烂豆腐。
沈约坐在床边发呆,不知道这个时候秦止妈在不在房间外面,他害怕秦止妈,太凶,眼神很恐怖。
门被人从外到内的打开,沈约肩膀抖了下,进来的是秦止。
秦止手上提着个包子,见沈约坐在床边,把手里的包子递给他:“吃吧,早餐。”
沈约问:“你吃了吗?”
秦止不答,把包子往沈约手里塞:“叫哥。”
秦止要培养沈约叫哥的习惯。
沈约迟钝了秒,喊道:“哥。”
秦止点头:“吃包子。”
沈约把装包子的袋子打开,闻到了包子的香味,他吞咽了口,但还是把包子分成了两半,包子被分裂开,小肉丁掉了出来,被沈约用手接着。
沈约把大的那一半递给秦止:“哥,你吃。”
秦止不接:“你吃就好。”
沈约固执的给他,不收回手,似乎要等着沈约把包子接过为止,秦止这才发现,沈约有固执的一面。
秦止短促的笑了下,从他的手里接过半个包子:“吃吧。”
其实秦止虽然五官冷硬,但笑起来会不一样,有几分浅淡的温和感,笑容大点的话,会有个浅淡的酒窝,但这个酒窝就像是秦止的心和计划一样,藏的很深。
一起吃完了个包子,显得穷酸又潦倒。
但秦止暂时没有办法,他存的钱都给了秦止妈,他只留了二十块钱,够吃二十个包子,能将就解决半个多月的早餐。
买菜包子会便宜很多,只用五角钱,但秦止偏向于买肉包子,因为沈约太过瘦弱。
不过也很坚强,昨晚秦止趁沈约睡觉,悄悄起床来,用打火机点燃蜡烛后查看了沈约脚上的情况。
沈约的脚上起了好几个泡,还有两个泡似乎早就裂开过,已经蔫巴了下去,很红,看着有些惨不忍睹。
这么几个磨出来的泡就长在了沈约不到36码的脚上。
秦止没有想过会这么严重,以为沈约只是脚被磨出来了个泡,结果这么严重。
秦止去拿药给沈约来擦,好在秦止爸的脚也经常被磨出泡,所以家里有药,给沈约擦好药,又看了会儿沈约,秦止才躺下床睡去了。
只放两天假,明天就要上学去了。
秦止去找秦止爸聊沈约的事。
沈约今年十二岁,正是读书的年纪,秦止觉得该让沈约去读书。
秦止爸拧着眉,眼下挂着个黑眼圈,昨晚上他也睡不着,一是秦止妈一直在他耳边念叨,二是思索该怎么样安定沈约。
这个年纪的孩子,只能读书啊,不然能干嘛,但是让沈约读书的话又是一笔家庭开支,秦止妈也不会同意。
秦止爸说:“得去问问他上过学没,要是没上过学,让他去上学也学不懂啊,秦止,你去问问他。”
秦止的想法就是让沈约读书,现在的处境,贫乏的乡村,一望无际的泥泞小路,只有读书才能走出这个地方。
回了房间,沈约正拿着书来看,听见门被推开,他抬起头来,已经没有肩膀一抖的下意识反应了。
秦止走过来,在他旁边坐下,身上的温度向沈约身上传递。
他拉住沈约的手,把他的掌心分开,就在沈约疑惑秦止为什么要这样做的时候,秦止往他手里塞了个桃子味的水果软糖,这种糖很甜,甜的腻人,但能压制住苦。
沈约看着躺在手心里的糖,手蜷了蜷,问秦止:“为什么要给我糖?”
秦止说:“翻衣服口袋发现的,半个月前别人给我的,我不喜欢吃糖,就留在了现在,你尝尝吧。”
沈约听到秦止说不喜欢吃糖,迟疑了秒才把糖纸拨开,把糖放进了嘴里,甜味从舌尖蔓延,很甜。
等沈约把糖吃完,秦止才说:“沈约,问你几个问题。”
沈约点头:“好。”
秦止问沈约:“以前上过学吗?”
沈约迟钝的点头:“上过。”
秦止又问:“想读书吗?”
这句话把沈约问的愣了愣,他的眼往下压,在思考秦止这话是什么意思,笑着摇头:“我不读书的,我不聪明,学不进去东西,所以不用读书的。”
秦止说:“我给你补习,知识点很简单,你不懂的我都给你补,补完知识点你就上学吗?”
沈约下意识说:“我会添麻烦的,你不用给我补习,会浪费你时间的。”
秦止说:“不会,我已经学完了所有内容,初中的的教材我都看过了,所以给你补习并不会浪费时间。”
秦止很聪明,这是沈约的第一想法。
但沈约还是不愿意,打量着秦止的表情后,低声说:“我不读书……”
秦止拍了拍沈约的后脑勺:“那我就先给你补知识点。”
沈约张嘴还想说什么,却被秦止转移了话题:“脚还疼吗?”
沈约把脚往后藏了藏,他以为秦止并没有发现,但他也奇怪自己的脚伤为什么过了一晚上好了很多:“不疼了。”
秦止也不追问:“疼就和哥说。”
沈约缩了缩脖子:“嗯。”
晚上秦止爷俩又在讨论沈约读书的问题,秦止爸没有关紧,被秦止妈悄悄潜过来推开门偷听到了,顿时气急,噔噔噔的就往秦止房间走:“你们还让他读书?读啥书啊读,能养着他都不错了,还让他读,信不信我直接把他赶出去啊 ”
秦止最先反应过来,追了出去。
中午没有睡午觉,所以沈约很早就睡着了,先前秦止去看的时候,沈约睡的正香,面对着窗户睡着,夕阳照射在他白嫩得脸上,秦止去把窗户关上,才出门来和秦止爸说话。
秦止妈直接把门啪的一声打开。
沈约在睡梦中被这声巨响惊醒,坐起身来,被子包裹着身体,眼神害怕的看着脸上充满怒意的秦止妈。
秦止挡在秦止妈的身前,拧了拧眉:“妈,你想要干什么?”
秦止妈说:“你们爷俩瞒着我都在商量沈约读书的事儿了,你还问我要干什么,你们问过我的想法了吗,你们爷俩心善,要我来给他洗衣做饭是吧,我不乐意,越想心里面越不舒服,我不管,养他一段时间就算报沈佑中的恩情了,到时候就把他送去孤儿院去,看哪家愿意收留他。”
秦止爸这回是后悔没有把门关紧了,被听了去了,但现在后悔也没办法了,只能先哄着秦止妈:“这不没做好决定嘛,你这副样子让人怎么看嘛。”
秦止妈说:“我这副样子,我什么样子?让你们做好决定可还得了,偷偷就把他往学校里送了,小学是花不了几个钱,那初中,高中,大学呢,你考虑过要花多少钱吗,秦良。”
秦止爸先附和着她的话:“是是是,你说的对,但我不也没说要供他读那么多书吗,沈佑中也还是个小学学历,最起码要让他儿子把初中读完吧,读完了就让他去干活挣钱,他挣得钱不也能补贴家用嘛,再说,咱儿子不也要读书吗。”
秦止妈的心被秦止爸说静了,眼睛溜圆的放在沈约的身上,看着他瘦小打着抖的身体。
秦止关注着一切,突然有些茫然了,觉得收养沈约是个错误。
秦止妈拉着秦止爸出去说话了,留秦止和被吓醒的沈约待在房间里。
房间里很安静,秦止在沈约旁边坐下,轻轻的拍着他瘦小的脊背,安定着他的情绪。
更新时间:2025-02-05 15:10:27